深中通道开通了。从深圳到中山,由“半天见”,变成可以“马上见”。一些工程往事涌上心头,让人更加期待。
回忆的镜头闪回到1998年2月,元宵节刚过。波涛中,一条工程船被拖轮拽着飘飘摇摇,缓缓驶过维多利亚湾外,进入珠江水域。
正是傍晚时分,天空的云朵停了下来。船队前方,斜斜洒落几束“丁达尔”光。突然,“扑楞楞”传来一阵鸟儿振翅的响声。只见鱼儿们结队成行,疾速飞驰,其中一些竟然拍打水面,将胸鳍化作了翅膀,向着珠江沿岸飞去。
与这些“会飞的鱼”相伴而行的,正是第一次入“湾”的我们。
当我们赶到珠海唐家湾时,全长1267米的淇澳大桥施工正如火如荼。其中,淇澳岛一端的引桥已经架通,而唐家镇一侧的引桥施工现场,施工人员正像超市手推车管理员一样,由后向前,逐片接“龙”,将桥梁整体往主桥墩柱处顶推。
除引桥施工工艺独特外,淇澳大桥673米的主桥箱梁采用悬拼施工,在当时这也具有一定的挑战性。我们的任务就是用拖轮通过驳船从岸边码头将箱梁运送到主跨下,配合箱梁悬拼。
悬拼施工不容有失。驳船精准定位是关键。可是,要让长度上百米的船队,以厘米、甚至毫米级的精准度“扎”在海里不动丝毫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海上无风三尺浪,可拖轮动力大,难以在细微空间有效控制驳船行程。用我们的话来说,就像抡起大锤敲细针,怎么弄都不得劲儿。因此,首次架设,尽管拖轮发出阵阵轰鸣,驾驶室里舵手的脸憋得通红,但顶推的驳船就是不能被彻底“驯服”。
时间不等人。然而,甲板上,驳船驾长和水手们却直向驾驶室摊手。船长老罗的表情更加严肃了。
再次尝试,换了方法。待驳船大致到位后,老罗把望远镜往驾驶台上一搁,将驾驶权交给当年的大副小周,“噔噔噔”跳下楼梯,“噌”地迈过船舷,健步来到船头,凭着多年经验,盯准位置,当机立断,抛下首尾锚。
开动锚机,配合绞收。驳船再度停在主跨正下方时,老罗已取过导缆,“嗖”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准确抛投在桥台作业人员的脚边。主缆导过去,驳船不再四处偏移。施工人员通过锚机和人力绞关,使体积宠大的驳船准确定位在预定的坐标上。
不久,监测人员通过对讲机传来好消息:立即起吊。箱梁悬拼随之顺利展开。甲板上,施工人员长舒了一口气,继而,一起欢呼起来。
几只海豚从蓝色的海水里探出头,好奇地打量汗流浃背的施工人员。
历时一年多,淇澳大桥主桥合龙。2001年,全桥竣工通车。
再次回来探访已是2007年初夏。驱车绕行深圳宝安、东莞、南沙、中山,抵达旧时工地,竟用了三个多小时。唐家湾畔城市建设日新月异,可是,遥望珠江东岸,依然让人感觉有些距离。
2016年12月,深中通道开始修建。我们经常向那里的同事打听项目的施工进展。每次路过,透过车窗,我也总是会第一时间看到它。最初,只见得到锚泊的船舶和树立的排架。很快,在当年邂逅“会飞的鱼”的海面上隐约浮现出一点、数点桥墩和立柱。最后,它们结成了排、连成了串,引桥成型。施工现场的照明、深圳大铲湾和南沙港的灯光交融一体。刹时,珠江两岸的距离被拉近了。
深中通道的关键控制性工程——深中大桥建成了。它高高耸立的桥塔,犹如又一道“天门”,成为珠江出海口附近最醒目的“地标”。波涛阵阵,汽笛声声。当桥上灯光次第亮起,一串璀璨的珠链镶嵌在伶仃洋面,把粤港澳大湾区装扮得更加壮观美丽。
在深中通道附近,就是另一座“世纪工程”港珠澳大桥。而它在深圳和中山的登陆点旁边,就是我们参建的广深沿江高速和中山翠亨新区地下综合管廊。
深中作伴好“还乡”,大家相邀着一定要回去寻访往昔艰苦又快乐的工地时光。(易凡)